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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修仙第一百四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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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帶回來的野男人◎

兵荒馬亂不足以形容這一日的混亂。

皇帝摔地, 祭壇龍吟,國師飛天,舉朝震驚。

爆點一個接著一個, 運筆如飛的吏官恨不得長出八只手埋頭苦寫,天崩地裂也阻止不了他火花四濺的筆。他面色狀如瘋魔, 連身體壯碩如牛的武官都被駭得小碎步後退, 拉開安全距離。

動蕩之際, 唯有二十七皇子撐住了場面。

雨水打濕了少年郎的額發, 他眼眸亮如星辰。

二十七皇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次, 拜天地,拜真龍,拜國師。

他神態自若地走完了祭天大典剩下的步驟, 有條不紊地吩咐朝臣:送父皇回宮休息,各位宗親該去哪兒去哪兒不要隨意走動,各位大人請去議政廳等我——祭天有龍吟回應即傳位予我, 父皇金口玉言豈能作廢?咱們一塊兒商量商量換皇帝的事情吧。

二十七皇子說話時老皇帝人還在現場, 他眼睛一下瞪大, 伸出手哆哆嗦嗦指向二十七皇子:“孽子爾敢!你這是謀逆!我看誰敢——嗚嗚嗚!”

老皇帝身邊的宦官猛地把手絹塞入老皇帝皇子,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架著他往外拖, 絲毫不顧及他身上的龍袍。

老天爺, 二十七皇子可是真龍天子,您老人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披著黃袍的老者被不客氣地拖下去, 二十七皇子負手看了片刻, 掩住眼底冷意。

他對父皇已經夠客氣了, 他經歷過的折辱人的手段都沒用在老皇帝身上。

“欲殺子時不見悔意, 風水輪流轉後方知懼怕。”二十七皇子厭倦道, “罷了, 世事如此。”

如今心服口服跪拜在他面前的朝臣,不也曾是看他笑話、坐等他死的那群人嗎?

“只有國師不一樣。”二十七皇子喃喃自語,仰望雷雲湧金的蒼穹。

他心如明鏡:龍並非為他而來。

傳說中的聖靈豈會俯首望向凡塵,唯有九天之上的仙人引其停駐。

“恰巧在祭天典上響起的龍吟,是國師的仙家手段吧。”二十七皇子努力克制臉上的笑容,心頭雀躍。

父皇厭棄兄弟不睦又如何?國師選擇了他!

“國師方才彰顯的神跡名為禦劍飛行。”

率先投靠二十七皇子的大臣恭敬道:“並非歷屆國師都能禦劍飛行,史書記載能駕馭劍鋒的國師僅有三成,剩餘七成都自稱未過飛劍資格考試科目三——可見仙界亦有考核,現任國師必是佼佼者。”

能使真龍現世,國師當是第一人!二十七皇子俱有榮焉,吩咐道:“派人去國師府候見,只要國師得空,立刻告知孤。”

整個西漠王朝忙得團團轉,皇家畫師鋪開滿地宣紙,大力士磨金塊為粉,畫師仰著頭蘸金粉作畫,越畫越恨他畫技低下,筆下龍鱗不足真跡萬分之一的神聖威嚴。

“雷雨要停了!”觀測的朝臣顫顫巍巍道,“龍——龍降臨了王朝!祂朝向的地方是……”

“國師府。”二十七皇子道。

金鱗耀世,龐大的龍身隨著雷雲一同隱沒在空中,終年雲霧飄渺的國師府遮住了凡人窺視的目光,一如往昔歸於寧靜。

宗親大臣們不約而同噤聲,祭壇安靜無聲,他們敬畏憧憬地看向國師府的方向,仿佛夏蟲得以見冬雪,再無言語可述說內心的震撼。

仙凡有別,不該打擾。

二十七皇子當機立斷:“不許拿凡塵俗事打攪國師清凈,前些日子有關國師的奏折都拿來給我細看。”

西漠王朝登時動作起來,禮官商討新皇登基的大典流程,武官巡視鎮壓宵小之輩,二十七皇子仔細研讀了國師府一位名為白露的侍女近日種種事跡,有了判斷。

“國師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人。”新皇讚嘆道,“育嬰堂、醫館、施粥鋪……從國師開始的善行,由王族延續,功德累累不斷,王朝代代綿延。”

國師府內,白露接到新皇傳召,屏聲靜氣走過無人的回廊。

偌大的國師府安安靜靜,府邸主人沒有緣由地給所有人放了假,命人不得打擾。

禦劍降臨的黑發少女看也不看惶恐跪了一地的仆從,邊隨意道“給你們放帶薪假,出府玩去吧”,邊拉著一個陌生少年的手,高高興興帶他回寢殿。

國師帶回來的野男人,府中下人不敢直視公子真容,只有白露大著膽子瞧了一眼。

短發金瞳,英俊明朗,不似常人模樣,透著一種野性的異域風情,非人似獸。

他暗色的小臂上,金鱗宛如游動的紋路明滅起伏,白露只看了一眼,膝蓋如墜千金。

龍威!是遨於天際的龍神!

一瞬之前,無論有關龍的傳說在白露腦中大合唱,從鯉魚躍龍門到葉公好龍,從畫龍點睛到齊天大聖搶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她渾渾噩噩一腳重一腳輕地出府,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這龍,他掉鱗嗎?

令梨同樣好奇,她正大光明地上手摳了摳。

伽野的小臂上殘存一小片金鱗,令梨指尖順著鱗縫摩挲,指甲內摳。

“癢。”伽野小聲嘀咕,沒抽出手,任令梨一臉探究地擺弄他的龍鱗。

皮膚是軟的,鱗片卻是硬的,令梨怎麽看都覺得神奇——貓和龍之間沒有生殖隔離的嗎?到底怎麽變的?

“你現在還有耳朵和尾巴嗎?”令梨希翼地問。

伽野點了點頭,他抓著令梨的手碰了碰碎發間的耳垂:“耳朵。”

一條滑溜溜的細鱗尾纏住令梨小腿,伽野努了努嘴:“尾巴。”

令梨撇嘴,指腹用了點力揉過少年的耳垂:“貨不對板,給你差評。”

黑發少女毫無留戀地收回手,伽野嘆息一聲:他早就知道!

女孩子果然還是喜歡毛絨絨!

“阿梨根本不喜歡我。”妖族少主委委屈屈,“你只喜歡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沒了這些,你都不想理我。”

“怎會?”令梨眼神飄忽,“我突然想起,結嬰大典上來了不少狐族妖修,有好多好多尾巴的小狐貍……”

她在伽野譴責的眼神中漸漸噤聲,令梨咬了咬牙,安慰道:“少主如今可是世間唯一真龍,龍何等高貴威武?貓貓萬萬不能比。”

伽野:“溜進國師府偷魚吃的橘貓和我,你選哪個?”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令梨可以左手擼貓右手擼龍,兩不耽誤。

“今日廚娘休假,國師府沒有魚偷。”令梨小聲道,“我自然選你。”

纏在令梨小腿上的龍尾狠狠拍了她一下,被報覆心很重的劍修捉住尾巴尖捏捏。

她揉貓尾巴時動作可輕多了,伽野感受到人心險惡。

一條化神期的龍待遇不如元嬰期的貓,他要這修為有何用?

“少主怎麽知道我在西漠?”令梨摸著掌心冰冰涼涼的細鱗,好奇地問。

“先別告訴我,讓我猜猜。”偵探小梨饒有興致,“肯定是因為我找你錄了一聲龍吟。作為修真界如今唯一的龍,龍吟的獨家版權屬於你,我每按一次播放鍵,天道便向你告一次狀:西漠有人侵犯了你的吼叫權!快去西漠索要賠償,十倍起罰——我說的可對?”

令梨驕傲道:“被天道針對多年的我對它無所不用其極的下三濫手段了然於胸,即使熟背法條如你,也休想打贏我的官司!”

伽野:“……”

龍行伴雷雲,伽野乘雷而來降臨祭壇,遠遠聽見曾出於自己喉嚨的龍吟。

一聲,兩聲,三聲,沒完沒了,他隔了老遠都能猜到把手藏在袖子裏按播放鍵的令梨肚子裏吞了多少壞水。

她端著一副遺世獨立的神仙模樣,私下裏笑得打滾,按一次播放鍵老皇帝屁股砸地一聲,知道真相的人明白令梨是在操控錄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皇帝臀部裝了個遙控器。

促狹。

伽野本想低調地潛入國師府,最好選在半夜三更,偷偷翻墻翻窗進屋,嚇令梨一個猝不及防。

令梨半夜被嚇醒的模樣一定很可愛,少女慌慌張張像做仰臥起坐似的從床上跳起,一手拔劍一手抓緊被子攏到身前,寢衣皺巴巴的,長發淩亂,臉蛋睡得紅撲撲。

伽野估麽著自己得接她一劍,但問題不大,龍鱗堅硬。

劃破皮流血反而更好,他順勢賣個慘,女孩子半夜驚起的氣定一會兒就消了,轉過來安慰他,對著他的傷口呼呼吹氣。

伽野打算得很好,只沒想到令梨玩嗨了,朗朗晴空龍吟不斷,明擺著是騙術。

凡人看不出來,修士看得出來,若有不軌之徒鉆空子害了令梨名聲,那可不成。

西漠王朝在修真界沒有秘密,附近仙緣鎮的說書人能像報菜名一樣報出老皇帝戴的十六頂綠帽子的概要,只為誘惑過路修士買他的新書《綠意盎然:皇帝的另類環保故事》。

雷雲滾滾,真龍降世,雲層中的巨龍睜開黃金色的獸瞳,望向使壞的年輕劍修。

國師仙氣飄飄的面容上顯露出驚訝,隨即漾開純粹的笑意。她不假思索拋出長劍禦天,拋下凡塵種種,禦九天之上。

許久未見,她一如往昔。

“如何知道阿梨在西漠,我自有消息。”伽野註視著金鱗未消的小臂,“至於我為何一出關便匆匆趕來,有兩個緣由。”

“一來,我欲借助西漠王朝的龍脈再塑龍身。”他笑道,“化形有缺的妖修在族裏要被人笑話的,我可不想時刻收拾身上掉下的鱗片。”

令梨:原來真的會掉鱗?

“二來。”伽野摩挲指腹,不易察覺地緊張起來,“阿梨贈我龍鱗的回禮,我還沒有給。”

作者有話說:

貓貓:以身相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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